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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周長超:虛實、歷史與詩意的多維探索 ——論舒輝波兒童文學創(chuàng)作
來源:長江叢刊雜志 | 周長超  2025年12月10日10:46

當我們討論一個作家的時候,討論的究竟是什么?

當在電腦上敲下論文副標題《論舒輝波兒童文學創(chuàng)作》的時候,我開始思考這樣的問題,我們究竟想借由“作家論”這一載體,意欲表達什么?或者說,當讀者翻開雜志,他們期望從這類文章中讀到什么?

作家論的要義就在于要對作家進行全面且深入的整體性把握,在對其創(chuàng)作軌跡進行線性梳理的基礎上,揭示作家把生命經(jīng)驗轉(zhuǎn)化為藝術符號的獨特審美經(jīng)驗,剖析其創(chuàng)作范式在文學史坐標系中的革新價值。若一味執(zhí)著于某位作家的單一作品、特定階段或某一類型創(chuàng)作,便難以洞悉其成長的脈絡與創(chuàng)作的思考精髓。我們在研究作家的創(chuàng)作生涯時期待可以及時發(fā)現(xiàn)并總結(jié)新的審美范式的生長,警惕的是不要陷入文學理論的“概念空轉(zhuǎn)”,用空洞的概念生搬硬套生龍活虎的寫作實際,導致文學研究的“失焦”。正如謝有順所言:“一個好作家就是一個廣闊的世界,甚至他本身就構成一部簡易的文學小史?!狈囱灾粢獙ξ膶W史形成宏觀的認知,對重要作家的深入挖掘便成為不可或缺的一環(huán)。

在當下的兒童文學研究領域,普遍存在著一種傾向,即更多的關注某一部作品的推薦性的圖書評論,而對作家個性價值的挖掘卻相對較少。我亦如此。我這次選擇研究舒輝波兒童文學創(chuàng)作的起因,一方面是有來自雜志約稿的契機,更重要的其實是我認為其創(chuàng)作歷程與當代兒童文學發(fā)展脈絡的同構性,他既是參與者、見證者,又是其中比較重要的案例和樣本。

他的兒童文學創(chuàng)作呈現(xiàn)出一種創(chuàng)作范式的破壁重生,他扎根于田野調(diào)查、深度訪談、實地探訪等現(xiàn)實主義基礎,摒棄了天馬行空的虛浮想象,凸顯出非虛構的紀實性。在創(chuàng)作《逐光的孩子》時,他以一名大學生支教志愿者的視角,深入神農(nóng)架山區(qū)小學,對支教教師和林區(qū)學生的生活狀態(tài)進行細致觀察與深入挖掘,真實地呈現(xiàn)了鄉(xiāng)村教育者和山區(qū)孩子共同成長、一起走向光亮的過程。

同時,他在虛構的抒情表達里秉持悲憫之心,展現(xiàn)出對生命的關懷,從而達成一種美學層面的融合與統(tǒng)一,既具備洞察現(xiàn)實的銳利目光,又有美學維度上的擴展與衍射。在《45度的憂傷》中他以細膩的筆觸描繪了孩子們的成長煩惱與純真情感,在現(xiàn)實與虛構的交織中,讓讀者感受到成長的酸甜苦辣等復雜滋味,作品既有直擊現(xiàn)實的穿透力,又有強烈的美學感染力。他非常擅長打造蘊含著中國哲學意蘊的意象體系,巧妙地搭建起“共時性成長”的對話場域。在這個獨特的場域中,作家與讀者一同沉浸在文本內(nèi),經(jīng)歷一場精神上的成年禮,實現(xiàn)共同成長。

在“戰(zhàn)爭與成長”三部曲(《剪刀·石頭·布》《老狼老狼,幾點鐘》《躲貓貓》)中,他從歷史與現(xiàn)實相互交錯的維度切入,成功地引發(fā)讀者深入思考,讓讀者仿佛置身其中,和文中的人物共同經(jīng)歷戰(zhàn)爭的嚴酷洗禮,在心靈層面收獲漸進式成長。他的創(chuàng)作風格呈現(xiàn)沉穩(wěn)扎實的特點,文字充滿詩意且溫厚可親,也敢于直面生活的真相,不回避人性中的脆弱與蕪雜之處。這既充分體現(xiàn)了兒童文學在反映生活題材時應有的廣闊寬度,也從一定程度上深入抵達了少年心靈成長所蘊含的深層意涵。

他的文學創(chuàng)作仍在繼續(xù),其創(chuàng)作的“未完成性”也可能帶來對小說藝術的更多探索與突破。我在閱讀和思考梳理的過程中,也重點關注他的創(chuàng)作發(fā)展歷程以及蘊含其中的兒童文學創(chuàng)作藝術的內(nèi)在邏輯,以及作家的主體性在創(chuàng)作中發(fā)揮的自覺意識和現(xiàn)實情懷。

一、虛實相生之境

關于他的第一部長篇小說《秋水河的秘密》,舒輝波在接受采訪時說:

最開始寫的是短篇,投稿到《兒童文學》《少年文藝》這樣的雜志。到了2010年左右,《兒童文學》希望作者們能夠?qū)懸恍╅L篇,我就也開始寫長篇。我還記得當時寫作那本書時的情景,那應該算是我生命中的第一本書,寫得很投入,很忘我。整個人沉浸在一種難言的自我感動之中,既傷感,又迷人。

他還有一次談到:

秋水河是我在寫《秋水河的秘密》(原名《河底的秘密》)的時候第一次出現(xiàn)的一個地理名詞,那是我第一次嘗試寫作長篇。

非常幸運的是,舒輝波在文學創(chuàng)作初期的躁動和激蕩中,第一時間便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文學原鄉(xiāng)“秋水河”。舒輝波的“秋水河”作為其鄉(xiāng)土童年書寫的文學意象,承載著地理空間的標識,融合了精神氣質(zhì)的生成,構成了一個虛實相生的文學世界。通過兒童與成人的雙重敘述視角,舒輝波展現(xiàn)了童年記憶的復雜性與成長的艱辛。舒輝波在秋水河里打撈了一網(wǎng)又一網(wǎng)生活養(yǎng)料、創(chuàng)作素材,創(chuàng)作出一系列以農(nóng)村生活為背景,有濃郁的鄉(xiāng)土氣息的“秋水河”系列作品。其中既包括長篇小說《秋水河的秘密》,還有一些短篇小說收錄進了《秋水河》,還有一些鄉(xiāng)村題材的作品也有秋水河的光影。我想,這一系列作品,可以集中反映舒輝波在處理“真實與虛構”時的藝術特征。

作家在創(chuàng)作實踐中,無法回避的一個關鍵問題就是,如何平衡生活真實與意象世界的建構關系。生活真實就是作家要書寫出真實世界、真實生活,充滿著毛茸茸的細節(jié),表現(xiàn)出日常生活的流動性。這種真實可以通過其中的文學地理,以及地理之上附加的自然生態(tài)、人文民俗、情感等幾種要素層層疊疊壓鑄在一起,成為一個銅墻鐵壁一樣的虛擬世界。這既有營造真實感、在場感的邏輯需要,又處處滲透著一些抒情的主觀色彩,其內(nèi)在的潛在要求是作家在寫作時必須以足夠真誠的態(tài)度,實現(xiàn)對過往人生經(jīng)驗的還原和回望。小說的故事情節(jié)可能都是虛構的,但其中的細節(jié)全部都是真實可感的,與作家的過往記憶片段具有高度相似性。舒輝波曾說:

空間是真實的,對我來說,真實的空間很重要。當我能看到那個空間了,甚至能感受到空間里的氣息,聞到空間里的味道了,可感性就很強了,我就知道故事該如何在這樣的空間里發(fā)生了。

舒輝波的小說中,蕎麥花、紅蓼、松林、麥地等,這些自然元素,成為內(nèi)涵繁復的意象,在《蕎麥花開》和《為我唱首歌吧》等短篇小說中反復出現(xiàn)。在秋水河系列作品中,類似于豫劇、酒釀、火鍋等一些日常生活印記隨處可見,日常對話中也有一些方言的痕跡,這些都發(fā)揮著風物在文本中的見證和旁觀價值。為了增加歷史的光暈,《秋水河的秘密》中有“張上將自忠殉國處”,這與湖北省宜城市板橋店鎮(zhèn)的張自忠將軍抗日紀念園相對應,歷史的厚重超越了日常生活范疇,法相莊嚴、鄭重其事,在文本內(nèi)外重鑄和生發(fā)出更多的意義。

舒輝波的小說構筑起了一座復雜而深邃的意象空間寶庫,而這一突出特質(zhì)在其秋水河系列作品里展現(xiàn)得尤為鮮明與淋漓盡致,集中體現(xiàn)為對鄉(xiāng)土童年那充滿詩意的懷舊情緒,以及愛的療愈力量的細膩呈現(xiàn)。這是一種獨特的審美復合體,其中既有具有多重意蘊的表象,又有具有多面向表征的意義,絕非僅僅是表面文字的機械堆砌、意象的生硬羅列疊加,亦不是抒情語言的大聲呼喊所能涵蓋。舒輝波在創(chuàng)作過程中運用了一系列復雜精妙的語言技術,并藉由這些技術手段,得以充分張揚自身的個人主體精神。在很多時候,他選取第一人稱敘事視角,讓故事從幼小童年的“我”的眼中展開,以兒童那純真無邪、敏感細膩又充滿好奇的視角,去審視周圍世界的種種物象,并在回憶與回味的過程中,將這些物象賦予了全新的生命與意義。正是在這獨特的審視與回味之下,一種情景交融、天人合一的藝術境界得以自然生成,構成了一種極具感染力的獨特空間。寄寓其中作家的對故鄉(xiāng)的思念、對親情的眷戀、對生命的尊崇等思想與情感,如裊裊炊煙般縈繞不絕,絲絲縷縷地彌漫在每一個角落,彌漫著其獨特的浪漫主義氣息。

他的文字仿佛被情感的魔力所浸潤,每一個字、每一句話都承載著深沉而真摯的愛恨情仇、悲歡離合,讓讀者在閱讀過程中仿佛能夠觸摸到作家那顆跳動著的、熱情而又敏感的心。比如《黑將軍》中書寫的是我與名為黑將軍的黑牛之間的情感故事,里面的情感基底是深沉的、悠遠的,也是憂傷的、蒼涼的。文本中夾雜著一個背影,那是父親的背影。就像“我”在遭遇困難時常常會想起的那幅畫面:

父親赤著身子,弓著腰,把一麻袋兩百斤重的小麥扛在肩上,晃晃悠悠地走過用兩塊窄木板搭就的接近五米高的浮橋……父親剃著光頭,腦門上都是汗,全身的汗水使他看起來仿佛是在陽光下鍍了金身的彌勒,只是他沒有彌勒的笑容,而是咬著牙,鼓著腮幫……

這就是屬于舒輝波的語言方式,在“我”與黑將軍的這場原始生命張力的碰撞之外,以一種更貼近大地、更貼近人性的敘事方式,探索了親情寫作的另一種可能。他曾在童話故事《魔法師的貓》的創(chuàng)作談中用童話的方式描寫父親:

父親是一棵樹,在那么多個消逝的漫長寒冬里,他會舉起斧子,劈開自己,把自己的生命投進命運的火塘。

父親讓我們圍著他取暖,烤烤小手,也烤烤后背。

這大概就是他講給他的孩子們唯一的童話。

他將父親比作“會劈開自己燃燒的樹”,這種自毀式奉獻的意象承載著犧牲精神的東方美學,又暗合農(nóng)耕文明對生命力的原始崇拜。父親黑牛嚇退野狼,“我”學會如何面對恐懼。再到黑牛的死亡之后,“我”一邊嘔吐一邊流淚。黑牛被閹割之后,感染了,淅瀝著血水,閹割與血水的意象突破了傳統(tǒng)父權的威嚴敘事,轉(zhuǎn)而隱喻著鄉(xiāng)村父親在時代變遷中的被動性創(chuàng)傷,這何嘗不是對鄉(xiāng)村勞動者在現(xiàn)代化進程中逐漸迷失自己的反映。這些細節(jié)似乎都是對鄉(xiāng)村中父子關系的解構與重塑。沉默不語、流血的傷口、佝僂著的腰,都成為了父親形象的全新注解之一。不管是否心意相通,父子終有屬于自己的相互扶持、彼此傷害乃至和解之道?;蛘呶覀兛梢詮氖孑x波訪談中的這句話中,讀出來他與父親的微妙且復雜的情感聯(lián)系。

我想寫我的父親,但又不想正面去寫父親。寫一頭牛,它很大程度上是父親的隱喻。

黑牛的動態(tài)力量與樹的靜態(tài)堅韌是舒輝波關于父子親情寫作的兩種方式。在童話《魔法師的貓》中,小女孩的爸爸直到去世都未能寫出來和“后來”有關的故事。一棵樹,或者一頭牛,他們的共同點就是沉默的父性,父親的角色在故事中“隱形”,“消音”,與其他角色幾乎沒有任何的言語交流。舒輝波有意識地用行動的抒情來突破生活真實的邊界,用行動而非語言去制造情感感知上的“共振”。

他的大部分作品中都有著綿密的意識流式的抒情,在這種表達中,內(nèi)心世界的表露成為秋水河這種外在場景的鏡像空間。小說的展示由內(nèi)到外,由外到內(nèi),意識流在表面平靜的湖面形成了敘事的漩渦,吞噬著周圍的人與事,善與惡。在《秋水河的秘密》之中,開篇“我”的喋喋不休的囈語中,造成了一種晦暗不明的指向:

我會千百遍地問自己:我是誰?我來自哪里?我現(xiàn)在何方?想著,想著,我就想重拾舊夢,但卻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難以入眠。這時,我就會千百遍地對自己說,我要去看她,我要回到她的身邊……

這里面的“她”既像是對秋水河的依戀,又像是對奶奶的懺悔。這種“難得糊涂”的混沌狀態(tài),也正是抒情的一種,文字是固化的、堅硬的,而表意卻是阡陌交錯的、氤氳流動的。在波濤洶涌的河流下隱藏著的軍火,與奶奶苦厄的人生災難,成為秘密的兩個謎底。到了小說結(jié)尾處:

也許,在那個冰冷的石碾子上,我還是如愿以償?shù)貕粢娏四棠?,因為奶奶就是那條河……

至此,在雙線敘事互相纏繞之中的虛構的故事情節(jié)中,出現(xiàn)了幾個表義的岔路口,無疑會走向一種渾然多義的敘事效果。我們可以總結(jié)說,在舒輝波作品中所構建出的那片“意象世界”,實際上是由他內(nèi)心澎湃洶涌的情感所主導的審美空間的生成。這種情感通過精心設計的意象群、巧妙的敘事結(jié)構以及獨特的語言風格,如春雨潤物般悄然滲透到作品的每一個細節(jié)之中,使得整個作品成為了一個有機的、充滿生命力的審美整體。

舒輝波應無意去試圖還原荊楚大地鄉(xiāng)村的真實,或者說這一草一木、家長里短、命運多戕都是他寫作的最堅實的地基。他只是借助于曾經(jīng)的故鄉(xiāng)的韻味,去傳達一種形而上的具有象征意味的“虛構”的符號系統(tǒng)。這就構成了舒輝波作品的鏡像結(jié)構,一層是生活流的物象真實,另一層是意識流的意向流動。前者為后者賦形,讓抒情有了依托與倚仗,后者使前者升騰起空靈的氣韻,二者相互依存、相輔相成、渾然一體。

我們總結(jié)發(fā)現(xiàn),舒輝波在寫作初期就形成了成熟的“虛實相生”的敘事模式。這種模式延續(xù)至今,最新出版的非虛構作品《聽見光》中,通過大量真實的生活細節(jié),如哲源在幼兒園的不適應、在聾啞學校的經(jīng)歷、學習音樂過程中的困難等,這些具體實在的人、事、物,來展現(xiàn)哲源內(nèi)心深處的情感體驗,像孤獨、無助、對夢想的執(zhí)著等抽象情感,以及他堅韌不拔、不屈不撓的精神品質(zhì),讓讀者能切實感知到盲人內(nèi)心的復雜世界。又用一位盲人音樂家的成長經(jīng)歷,與困頓和疾病抗爭的鮮活生命故事,展示出充滿了不懈奮斗、堅韌不拔、蓬勃向上的生命力,管窺了我國殘疾人事業(yè)的進步與發(fā)展,敏銳洞察一個充滿人文關懷的時代風貌和社會進步。這已然成為他的鮮明藝術風格的一種。

二、歷史輕重之思

舒輝波在創(chuàng)作“戰(zhàn)爭與成長”三部曲(《剪刀·石頭·布》《老狼老狼,幾點鐘》《躲貓貓》)時,將創(chuàng)作視域聚焦于戰(zhàn)爭與童年精神成長的深刻聯(lián)結(jié),儼然希望以一種莊重的敘事姿態(tài),讓孩子們真正感受到戰(zhàn)爭的殘酷,為兒童文學注入歷史的厚重質(zhì)感與思想的深度。他以一種使命般的文化自覺,力圖突破對戰(zhàn)爭題材的簡化與娛樂化傾向,通過真實的歷史背景和細節(jié)描寫,讓讀者在閱讀中獲得對歷史的深刻認知。他在創(chuàng)作談《我為什么要寫戰(zhàn)爭?》中提出一個重要命題:如何在兒童文學中呈現(xiàn)歷史的本相?他主張從微觀生命體驗切入,重構戰(zhàn)爭中個體生命的生存圖景:

除了歷史書上對于戰(zhàn)爭的客觀記錄和宏大敘事之外,孩子們需要另外一種角度的敘事作品,讓他們能真切地感受和認知到那場戰(zhàn)爭——是一種基于歷史真實和田野調(diào)查的嚴肅敘事。

是的,歷史不應煙消云散。面對那些不能忘卻的崢嶸歲月,文學必須有所作為,兒童文學也必須始終在場。兒童文學中的革命歷史題材小說有兩條成熟的創(chuàng)作路徑可供作家選擇:一條是從高處俯瞰的宏大敘事,站在歷史的巔峰,鳥瞰時代的洪流,濃墨重彩地描繪英雄人物在驚濤駭浪般的歷史場景中的所作所為、所思所想,指向的是具有神圣光環(huán)的英雄形象。另一條路徑是從低處平視的日常敘事,它將目光投向那些平凡而真實的生活片段,展示那些在庸常日月中、充滿煙火氣息的升斗小民的瑣細之事,塑造出的是具有世俗性的平民英雄,他們在平凡中彰顯偉大,在細微處見精神。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書寫策略下,革命歷史敘事文本展現(xiàn)出的精神世界和審美體驗也大相徑庭。正如記載王侯將相光輝事跡的“正史”,與那些記錄平凡人物悲歡離合的“稗史”之間的鮮明對比。

戰(zhàn)爭敘事,涉及到的炮火、死亡、逼迫、妥協(xié)等苦難與壓抑,似乎與當下的寧靜生活有著與生俱來的疏離感,然而,正是這種獨特的距離,為年少的讀者構建起了一道無形的保護層。它讓孩子們能夠接觸到戰(zhàn)爭的殘酷,卻不會被深深的恐懼所吞噬。許多早期戰(zhàn)爭題材小說,選擇了家國情懷的視角,集中塑造了那些為了國家和民族利益,甘愿奉獻自己的孩子形象。這些孩子或許懵懂,但他們的心中有著對家國的堅守與擔當。

在舒輝波的《躲貓貓》中,他并沒有刻意去突破我們習以為常的生活秩序。相反,他巧妙地運用那些與我們生活緊密相連的元素,營造出一種令人熟悉的氛圍。通過小女孩心安與小狗“躲貓貓”的故事,展現(xiàn)了一個在戰(zhàn)爭陰影下,依然努力維持著一絲溫暖與童趣的村莊生活。在心安的眼中,戰(zhàn)爭被簡化成了“躲貓貓”的游戲,“飛機變成烏鴉”的奇幻畫面,還有“小狗救主人”的溫馨故事。這些童真視角中的故事,最終演變?yōu)閼?zhàn)爭中真正的躲藏與失去,將戰(zhàn)爭的悲劇性以最溫柔的方式包裹起來。在看似輕巧的描寫之下,戰(zhàn)爭的殘酷真相隱藏其中。作品通過兒童的人際生態(tài)圈層,由“家庭”到“鄉(xiāng)村”再擴大到“社會”,如同層層遞進的漣漪,展現(xiàn)戰(zhàn)爭對日常生活的侵蝕,呈現(xiàn)戰(zhàn)爭陰影下普通人的生存狀態(tài)。

戰(zhàn)爭敘事,無法逃避暴力的書寫。戰(zhàn)爭書寫對于兒童文學作家來說是艱難的,因為他們要解決創(chuàng)作邊界的難題,也就是怎樣把復雜的、黑暗的、殘酷的歷史,通過兒童文學特有的想象與隱喻,轉(zhuǎn)化為直觀的、明亮的、溫暖的,兒童讀者可理解的意象。兒童文學的倫理決定了,暴力因子會在寫作中得到極大的禁錮與限制,被壓制在一個適度的范圍,既保護著孩子們的純真心靈,又引導他們以漸進的方式理解世界的復雜。這種精妙的平衡,一方面,旨在向孩子們傳遞一個深刻而清醒的真相:在這個世界上,暴力是何等的猙獰可怕,它如同暗夜中的幽靈,迫使人們在無奈之時不得不委曲求全,甚至虛與委蛇;另一方面,又以人性的光輝和溫情的愛為筆觸,為暴力的陰霾勾勒出脆弱的輪廓,讓孩子明白,暴力并非不可戰(zhàn)勝,在愛與人性的力量面前,它終究是蒼白無力的,也必將節(jié)節(jié)敗退。這就要求兒童文學作家要時刻保持一種冷靜的、審慎的態(tài)度,用文字雕琢出適度的苦難與災難,讓他們成為孩子心靈成長的磨刀石,又要避免造成精神上的巨大傷害?!抖阖堌垺分?,對村民死亡的描寫就顯示出作者的冷靜與克制:

我抱緊濕濕暖暖的躲貓貓,發(fā)現(xiàn)身邊的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好幾個人,都是剛才和我們一起鉆山洞避雨的人。

在具體的寫作手法上,則使用一些短鏡頭,快速切換鏡頭,對死亡、傷害和屈辱的內(nèi)容進行有限度地呈現(xiàn)。這樣的筆法,既保證了災難和苦難的濃度適中,又確保了它們的烈度適宜,不會讓孩子們在閱讀中感到窒息。沒有華麗的辭藻,卻讓讀者的心靈為之震顫:

鬼子見水缸里竟然蹲著個這樣俊俏的姑娘,揮舞著槍刺哈哈大笑,隨即“嘰里呱啦”地說了一大堆話,還仰天開了一陣槍。

就在所有的人都望著水缸里的芹香時,被搡倒在地的九香嬸手里已經(jīng)抓起了一只沉重的木頭水瓢,高高地舉起,狠狠地向著“蝌蚪”的后腦勺砸了過去。

“蝌蚪”歪倒在地,伸手在后腦勺摸了一把血。

廚房太逼仄,那個鬼子退后了好幾步,才把長槍調(diào)向九香嬸,“撲哧”一聲,刺刀整個扎進了九香嬸的胸膛。

九香嬸死死地抓住鬼子的槍管,喊道:“快跑!”

就這樣,保慶一把從水缸里拉出了芹香,撞倒那個戴眼鏡的翻譯,向著蘆葦蕩跑去。

這一部分文字以極簡的筆觸,剔盡浮華修辭,沖淡和對沖縈繞其上的恐懼和不安。同時,這種快速甩動的鏡頭感,符合極度緊張狀態(tài)下的人物認知狀態(tài),也會帶來一種壓迫感之后的眩暈。這重現(xiàn)了戰(zhàn)爭的緊張與混亂,深刻展現(xiàn)了個體在戰(zhàn)爭中的渺小與無助,鮮活的生命在苦難時代的漂泊和抗爭。作者通過這種技巧,將讀者的注意力從戰(zhàn)爭的宏大敘事轉(zhuǎn)向個體的生命體驗,讓每一個生命都在文字中鮮活起來,實現(xiàn)對歷史真相的尊重和對個體生命的體恤,在文字的縫隙中為讀者留下了一線逃逸的空間。

戰(zhàn)火肆虐的年代,每一個生命都面臨著生死考驗。探尋戰(zhàn)爭中人的生存乃是戰(zhàn)爭文學的重要旨歸之一?!抖阖堌垺愤@部小說,展現(xiàn)了一個戰(zhàn)爭陰霾下,依然努力掙扎求生的世界。就像小說的題目所錨定的,既是一只名為“躲貓貓”的小狗,串聯(lián)起故事的情感線索,又是一種兒童的游戲視野,對應的是兒童在理想生活狀態(tài)下的無憂無慮,如同心安與小狗“躲貓貓”時的快樂時光。其實更重要的指向是,戰(zhàn)爭中弱者必須借隱匿求生的殘酷現(xiàn)實,就像村民要不停地躲避鬼子掃蕩的情節(jié)一樣,將戰(zhàn)爭邏輯轉(zhuǎn)化為兒童可理解的“規(guī)則系統(tǒng)”,在輕盈的游戲性表層下暗涌沉重的歷史暗流。正是對平民視角的堅守,通過觀察細微的日常生活與平凡的普通人的書寫,凸顯個體命運的渺小,管窺時代圖景的宏大與蒼涼。這種“舉重若輕”的敘事智慧,使《躲貓貓》重新聚焦和凝視普通人在戰(zhàn)爭中的掙扎與抉擇。小說通過對無數(shù)普通人在戰(zhàn)爭中求生的描寫,展現(xiàn)了他們強大的生命力和民族精神。這些普通人在戰(zhàn)爭中或許顯得微不足道,但正是他們的堅韌與不屈,匯聚成了強大的民族力量。

三、詩意光芒之喻

不管是虛實相生的寫作,還是“以輕擊重”的敘事策略,其抵達的目的地都是展現(xiàn)歷史與現(xiàn)實的內(nèi)在意蘊。也就是用輕盈、詩意的表達形式,將現(xiàn)實的艱辛轉(zhuǎn)化為浪漫的隱喻,這就像是以螢火之輕承載星辰之重,難度可想而知。兒童文學更是有一種如同花兒綻放一般舒緩的抒情節(jié)奏,控制著情感的流動。與之對應的,抒情的張力是會在特殊的詩性語言的韻致籠罩下,獲得“模糊的精確,開闊的精微,飛動的靜穆,斑斕的單純”的緊張感。他曾在《在寫作中遇見自己》中自我剖析:

我覺得語言本身就是神奇的藝術,那些不同詞匯的不同組合,本身就充滿了神秘的不可思議。所謂“清淺”或者說寫給孩子的“淺語”,其實是很難的。因為這是基于準確、簡潔和優(yōu)美的基礎之上的?!姨貏e喜歡讀詩,我喜歡那些意象所呈現(xiàn)的詩意,也喜歡詩句里那些陌生化的詞匯和想象。

是的,詩意抒情的根源,在于充沛的想象力。故事僅有情節(jié)是不夠的,更依靠充沛想象力所填充起來的細部描寫,營造充滿詩意美感的文本空間。如果不能懂得想象力的價值,我們將無法理解任何藝術。想象與現(xiàn)實總是在文學作品中糾纏不休,無法完全區(qū)隔開來。舒輝波的關鍵創(chuàng)作策略就是,用帶有更闊廣意義延展的意象系統(tǒng)來替代平鋪直敘,實現(xiàn)米蘭·昆德拉所言說的“一種輕浮的形式,和一種嚴肅的主題,兩者的結(jié)合立刻使我們的戲劇……和它們可怕的無意義露出真相”那種境界。意象是閱讀接受過程中某一個瞬間的復雜感受,里面是理性與感性的復雜糾纏。獨特的意象選擇是其詩性語言的關鍵。舒輝波的作品中存在著一個多元的意象系統(tǒng),既有自然意象,也有人文意象,是承載情感、傳遞哲思、結(jié)構文本的核心抒情裝置。舒輝波通過語言韻律和感官描寫,讓沉重主題在詩意中自然浮現(xiàn)。例如,在舒輝波的作品清單中,“光”這個字眼反復跳躍,光的意象在其作品中呈現(xiàn)出多維度的變體,實現(xiàn)對意象的詩意再造。我曾在《聽見光:一闋命運“交響樂”》集中回答了“《聽見光》中的光是什么?”,闡釋“光”的意象在文本意義升華中的統(tǒng)攝作用:

“聽見光”的第一層意蘊,就是對現(xiàn)實生活的感知、對人生的體察。其中,既有對哲源敏感內(nèi)心世界的生動描摹,又有現(xiàn)實困境中的各種傷痛和無助,更包含了他無懼艱難、仍然熱愛和迎接生活的樸素愿景。

詩性語言,含蓄是其中的一個側(cè)面,恣意張揚也是抒情的另一個側(cè)面。所謂的含蓄,就是話不說滿,通過“以少總多”的意象營造,構建“言有盡而意無窮”的審美效果。它似水墨氤氳,以留白藝術構建多重闡釋迷宮。劉勰在《文心雕龍》中所言:“隱也者,文外之重旨者也”。含蓄的詩性語言,其魅力恰恰在于言語的未完成性和開放性——如同閱讀審美過程中的“薛定諤的貓”,在未被觀測前處于無限可能的疊加態(tài)。詩性語言在未被言說前,存在著多重的意蘊。而一旦我們打開了箱子,就文字之外的“重旨”發(fā)表更多評論,那審美意境便如同被定格的電影畫面,固化下來,失去了那份令人陶醉的不確定性和無限的想象空間。也就是說,含蓄的本質(zhì),是一種“看破不說破”的、恰到好處的抒情張力。文學創(chuàng)作中把握和平衡“取舍藏露”的尺度,是至關重要的一種技巧。然而,吊詭之處在于,這種捕捉解讀縈繞文字之上的意境的審美能力,需要在不斷反復的解釋、普及、言說中鍛煉提升。在缺乏足夠闡釋的情況下,高深的審美就像無根浮萍,難以在讀者心中扎根生長。例如,在《夢想是生命力的光》的第一篇《媽媽至今仍是我的淚點》中,寫吳懿唯一一次與沒有養(yǎng)育自己的爸爸相見時的場景:

其實,我對他什么感覺都沒有,沒有恨也沒有愛,他和任何一個陌生人沒有兩樣。就連他騎自行車時迎面吹過來的風帶給我他身上的氣息,對于我來說都是陌生的。

吳懿用平靜的話語描述與生父相遇的瞬間,沒有直接宣泄強烈的情緒,而以一種含蓄而富有張力的筆觸,細膩地描繪了這種情感空白,勾勒出一種深沉的疏離感。這近乎刻骨的平靜,這種“無感”——沒有愛恨交織的激烈沖突,本身就是一種“有感”、一種強烈的情感表達,分明是命運烙下的最痛的印記,一種無法跨越的血緣的斷裂。同時,這種“無感”更像是她自己制作的一副“甲胄”,用以抵御命運的痛擊。吳懿從小就一直與罹患癌癥的母親相依為命,舒輝波在采訪結(jié)束時,才知道她從小有一只眼睛已經(jīng)失明,僅有一點光感,她從未告訴別人。

“雖然看不清楚,但是,能感覺到光,”吳懿調(diào)皮地笑著,歪著腦袋說,“怎么說呢,就像我的夢想和希望,雖然不是很具體,但是,就在我眼前,那是我生命里的光……”

多年來,吳懿直面無人傾訴的孤獨感,笑言“雖然看不清楚,但是,能感覺到光”時,頑強的生命瞬間被賦予了奇特的形狀。微弱的光感,與曾經(jīng)給予她幫助的人,都是照亮內(nèi)心幽暗的角落的“夢想和希望”,是靈魂在暗夜中泅渡的舟楫。那微弱卻固執(zhí)的“生命里的光”,更是對生命本身最堅韌的禮贊——它莊嚴宣告,縱使世界投以最深的陰影,心靈仍能點燃屬于自己的微光,在暗處找到前行的方向。

而所謂恣意張揚,與含蓄的幽微形成鮮明對比,就是要激情澎湃,注重對個體內(nèi)在情緒的狂歡式抒發(fā),是一種詩學的暴烈表達方式。兒童文學的一個非常顯著特點,就是要有足夠的鋪墊與情感的表達。兒童文學有著一道無形的藝術標尺,它摒棄淺薄的情感宣泄、單薄的敘事架構與空洞的救贖口號,轉(zhuǎn)而追求層次豐富、情感飽滿、如春風化雨般細膩的治愈詩學。在此過程中,有時候需要運用類似重章疊句的反復敘述,讓一些意象成為情感的錨點。這些意象如同湖中的石子,投入后激起層層漣漪,生活的波紋,一圈一圈蕩漾起伏開來,最終匯聚成為一面復雜的、斑斕的立體鏡像。米勒在《小說與重復》中強調(diào):“對一部小說的闡釋,在一定程度上要通過注意諸如此類重復出現(xiàn)的現(xiàn)象來完成?!蓖ㄟ^意象的重復和變奏,細節(jié)的疊加,情緒的累積,意象的重影,在不同章節(jié)和場景之間建立了聯(lián)系,通過詩意轉(zhuǎn)化調(diào)整達到某種程度的審美提升。在《天使之翼》中,描寫天翼與父親相見的場景:

爸爸?我坐在自行車后座上,嘴里反復地咀嚼著這個熟悉到陌生的詞,就像咀嚼著一顆生澀的梅子,心里又酸又苦,我?guī)锥榷枷胩萝嚾ァ?/p>

一路上,他都沒有跟我說話,只是默默地蹬著自行車。這樣最好。風吹起他的衣角時,我會聞見一種陳腐的帶著煙草焦油的酸臭味,嗯,還有一股若有若無的樟腦丸味,是那種衣柜里慣有的味道。每當這種味道傳來的時候,我都扭過頭去,看著路兩旁高大的法國梧桐緩緩地向我身后退去。

漸漸地,我就不再想下車了,即便是他弓起腰站立起來踩腳踏板,自行車歪歪扭扭地蛇行上坡的時候,我也不想跳下自行車了。我說不清楚為什么,就像當初我毫不懷疑地跳上他的自行車一樣,無法解釋。

……

我沒有應答,忽然覺得委屈極了。我那么冷的時候,他怎么不問?我那么艱難地行走,那么慘痛地跌倒的時候,他又在哪里?

舒輝波用恣意張揚的抒情手法,勾勒出人物復雜的情感世界,讓人沉浸其中,感受生命的熱烈與沉重?;蛟S不妨認為,這是一場情感與想象的火山爆發(fā)?!鞍职帧边@個詞,本應充滿親情與溫暖的詞匯,此刻卻成了生澀的梅子,反映的是天翼多年來被忽視、被遺忘的痛苦,那是一種被命運撥弄的無奈與掙扎。她幾度想跳下車,逃離這個陌生又熟悉的人,逃離這個讓她不知所措的場景,這是她內(nèi)心本能的吶喊,是對未知親情的恐懼,是對被傷害的自我保護。聞著父親身上的陌生氣味,她無法忽視,卻又無從接受,只能扭頭看向路旁后退的梧桐樹,這注定是一場孤獨之旅,一個遇見父親卻仍在內(nèi)心世界與父親漸行漸遠的旅行。最后,天翼的委屈如洶涌的潮水般傾瀉而出,她在最艱難的時候,從未感受過來自父親的安慰與關懷。天翼的情感,包括愛恨、痛苦、渴望、委屈,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,熾熱而濃烈。父親與女兒之間那道難以逾越的鴻溝,以及那道鴻溝下暗涌的親情暗流,都在文字里被無限放大,讓我們在震撼中感受生命的張力。

這就是抒情的詩意。舒輝波的作品,永遠都充滿著詩性語言和精心調(diào)制過的抒情美學精神。

縱觀舒輝波的整個創(chuàng)作歷程,《逐光的孩子》《媽媽不說話》《天使之翼》《天使的國》等作品聚焦于弱勢兒童群體的困境敘事,《剪刀·石頭·布》《老狼老狼,幾點鐘》《躲貓貓》《秋水河的秘密》《城市之光》則是展現(xiàn)重大歷史事件背景下的童年敘事,《彼岸的邀請》《45度的憂傷》等則是記取未成年人的情感敘事,其創(chuàng)作之路豐富多彩又立意高遠,每一部作品都是一次次勇敢的探索,是對文學邊界的不斷拓展。從中不難發(fā)現(xiàn),舒輝波的童年敘事中,對人與自然、人與人之間的生存關系的思索無處不在,也在試圖深入探索兒童成長過程中多元化的精神訴求,喚醒孩子們自我認知與自我覺醒的潛能。他有著鮮明的現(xiàn)實主義精神取向,與當下、歷史和時代保持著持續(xù)的對話性。他的作品具有獨特的童年敘事美學追求,在營造虛實相生之境、追尋歷史輕重之思、擦亮詩意光芒等方面都取得了不俗的表現(xiàn)。舒輝波的文學探索,呈現(xiàn)出穩(wěn)定的、均衡的審美特征,我也相信,他會持續(xù)更新、拓展自己的創(chuàng)作理念和藝術風格,必將走向更為廣闊、宏大的文學理想境界,為我們帶來更多有文學熱度和人文情懷的優(yōu)秀作品。